已弃用转凹三

死亡循环-续江有汜(姜钟)(间之章二)

我尽力了………………多谢 @生鱼忧患的二昭 从一开始到现在对我这个逗比设定完善的支持和帮助。

间之章二位于第五章和终之章之间。

修改了一点点,加了夺时玉的来源和其他细节。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把文就这么扔在这里告诉大家自行脑补,我是不是会被打成馅儿……(我就说说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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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气喘吁吁地攀着一块岩石,锋利的边缘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滚落下来,被风吹散在山涧里,消失无踪。他的手上已经布满了一密密的伤口,不过他并不在意,比起掉下山涧粉身碎骨的疼痛,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他低头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的浓雾笼罩的山涧,几乎是笔直的山崖一直通到天上的云里。如果不是他之前来过一次,简直要感到绝望了。

不过这是他第二次完成最后的挑战,就算真的要一直爬到天上去,他也会兢兢业业地完成。

当然,这第二次挑战指的是他完整地爬上山顶到达目的地,中途掉下去摔死的不算,还有在克服其他艰难险阻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丧命的也都不算。

如果都算上……姜维想了一下,又往上爬了几尺,终于十分确定,自己根本没数。其实可能也没多少次,不过姜维已经懒得计较那些。

这是座仙山——当然仙山泛指一切看起来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山林,比如这一座,人们传说是闹鬼闹妖怪的。但是如果管它叫鬼山或者妖山,有对山川神明不敬之嫌,只好也尊称仙山。有人说此地是妖怪修行的好地方。姜维一开始不信,后来真的身处其中之后,他才明白其中的奥妙。

姜维不怕鬼神,正如他也不把人放在眼里。但是若是有求于人或者鬼神,那还是要低声下气一点,就算人家为难与他,他也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比如此时,他在云彩里面找了一块可以休息的平地,赶紧躺了下来喘口气。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如同火烧,抬头看了看,云深雾重,难见其峰之尽头。盘算一下时间和距离,他觉得明明差不多到顶了,照理说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要快一点,但是为什么还没到顶?他开始怀疑不是又被刁难了,有人故意增长了山峰的高度。不过他不在乎这个。歇了一会,他鼓足力气,又开始往上爬。

越往上爬,岩石越陡峭嶙峋,有些如刀剑一般耸立山岩直戳而出,一不小心就留下一道划伤。姜维本来就在荆棘丛中和湍急河流中走过,留下不少伤痕,如今更是遍体鳞伤。裤腿上扯了一个大口子,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断往外涌着血,他还在尽力向上。抬头去看,这山峦仍旧高不见顶,他冷冷一笑,索性把目光移平,再不去管到底还有多少路。

未到尽头之前,他不需要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路可走。

自那次他亲眼见到钟会在他面前被凌迟而死,魏军又违约屠城,他便知道,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不但这条路走不通,想要和钟会平安过一生,他也尝试过不止一次。没有一条可以让他走向完满结局的通途,而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

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而且是曾经持有此物的所有人的。在无数个异世当中,根据他所了解到的,从未有一个人达成过心愿的完满。他们几乎都是被一次又一次越来越痛苦的失败折磨到放弃希望,然后将这伪装成祝福的诅咒传递给另一个人。

就在弥留之际,他的头脑中生长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野心,他希望能够成为那个结束这一切的人——他想起自己曾听说过,夺时玉可以被毁掉。

这也可以算作一个心愿吗?即使自己的希望是毁掉此物,它还是会带自己回溯一生?

然后姜维在疑虑和痛苦中醒来,面前是天水高耸的城墙。

姜维把夺时玉扔在地上,举起长枪以枪尖刺下——那玉岿然不动,而枪尖居然在他的巨大力气碰撞崩裂了一个豁口。他知道这东西无法被以常规手段毁灭,但是他仍旧想要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愤怒。而那玉圆润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些暗色的纹路闪着若有似无的光,仿佛在嘲弄他一般。

当年名为蒲元的匠人在临死前把玉交给他的场景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不清,但他还能隐约想起,对方叹息道自己没有天下之志,心中的执念也不过是想要打造出心目中的完美兵刃,却连这点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反而被一大堆其他丛生的问题而纠缠。当时姜维不以为意,只觉得有一次机会就是好的。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其中的艰险百倍。他曾有感而为蒲元作简传,别人读了都觉得有几分虚妄,只有他明白那个匠人沉积多年的苦心。

想到这里,姜维叹了口气,捡起这冤家,又把它揣回怀中。

他之后他不辞而别,抛弃了家乡和他所知的全部生活,以仅有的一点对神鬼之事的了解为指引,开始求仙问道。他只有一个目的,找到毁灭夺时玉的办法,并且付诸实践。

而此时此刻——姜维喘了一口气,又向上进了几寸——他马上就要找到了。

这山峰似乎高无止境,好像就是为了让他绝望而存在的。姜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绝望?可惜他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被夺时玉折磨至今。

而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几乎仅凭着最后一口气力在向上爬。怀里的夺时玉微微颤动着,像极了每一次他临死前那股力量在周身涌动。这是他的生命力要在这里耗尽的意思吗?虽然已经走了这么远,再重新开始有一点可惜,不过也没什么大了的。无非是绝处逢生,或者再来一次。

他对这山顶上那神秘之人承诺过,一定会回来,只要他还能找回来,那人就可以告诉他他要的答案。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夺时玉的力量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的手还没有松开。就算是死,他也要吊在山崖上而死。

就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忽然有另一股力量充斥了全身。的力量全都松弛下来,但是却没有滚落山崖,反而感到自己躺在一片茸茸的青草地上。


姜维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酸疼好像都消失了。他爬起来,对着不远处站立之人单膝跪地:“在下姜维,见过上仙。”

他面前的人转过来——是一个老者,鹤发童颜,看起来像个老仙人的模样,但双眼却是血一样的红色。

“你回来了。”老者语调悠长,“你不但回来了,还破了我的绝望之障。”

“那无穷无尽的攀爬,果然是上仙所设。”姜维说,“这么说,最后我临死前被救起,也是上仙您的法术?”

“别叫我上仙,我不是什么仙人。恰恰相反,我就是和神仙们不共戴天的所谓妖魔之辈。”那人的眼睛亮了亮,“自我修成以后,已有八百余年未有凡人找到过我,既然你今天能够找回此地,说明与我有缘,我便与你实情相告:我乃九婴之尸所化之妖,乃此山中妖魔之主。你以我旧名叫我九婴就好。”

九婴,上古凶兽,九头而声如婴啼,吐水喷火,尧时出而为害人间,后为羿所杀。姜维只知道这些传说。想不到此怪死后尸身一灵未泯,尚能再次修炼成众妖之王。

“见过九婴大人。”姜维再拜。

“你起来吧。”九婴上前一步,火红的双眼凝视姜维,“你在异世当中找到我,说想要寻找毁去夺时玉之法。”

“是,”姜维点点头,“您对我说,只要我在下一世再次找到您,您就不吝赐教。”

“我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九婴摇头道,“也罢,我不能食言。不过你先让我看看那玉。”

姜维从怀中掏出夺时玉,递了上去。九婴却不去接,只是让他捧着,自己念起咒语,以手在夺时玉上方划弄半晌,方才收了法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能坚持这么多次轮回还不绝望放弃,难怪也能破我的屏障。看起来,也许是天意如此。”九婴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至于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据我所知,还没人成功过。”

他说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姜维,姜维也同样看了一眼九婴,各自尴尬一笑。

“抱歉,我说了句废话。”九婴咳了一声,“是这样的,其实说‘毁去’夺时玉,也不准确。此物来自更高一层之寰宇,我就不给你多解释了,恐怕你也听不懂。你所要做的是将它从你这一层世界当中放逐出去。”

姜维点点头:“请问要如何做?”

“你对此物了解多少?”

“不算多。”姜维说,“我只偶尔在蜀中与一些懂得奇异之术之人相识,稍稍有些了解。”

“你说说看。”

“夺时玉穿梭于无数异世当中,能够探知持玉之人的愿望,然后在人死之时,带领其魂识,在某一个异世内选取合适的一个点,生出一个新的异世分支。此物不受时间限制,但是因为只有一个,所以同一个异世之内,只能存在一个持玉人和一枚夺时玉。此物之灵乃与持玉者暂时相连接,玉不能离开此人,除非此人或者因绝望或者其他原因自愿放弃,或者心愿已了,否则此物便一直跟随此人。毁去——应该说放逐此物,便可以毁灭因它而生的全部异世。”姜维说完以后,想了想,“我只知道这些了……其实我很好奇此物来源是什么,我从未看过任何相关记载。”

“以一个凡人来说,你知道的已经不算少了。此物来源,据我所知,是上古天帝赐予一有德之凡人,助他完成未竟之心愿。孰料此人……”九婴连连摇头,“哎,这些神仙真是高估了凡人哪!他们觉得凡人能够了解自己内心真正所愿,并完成一个愿望便就此罢休,觉得他们能够改正一个错误的同时不犯下别的错误。结果此人流转四世,最后不但没有完成心愿,反而竟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九婴的笑容变得冷冽,这才让姜维看出他身上的妖魔之气,“从此后夺时玉流转世间。人们希望用它弭平遗憾,完成心愿,到最后多半造成更大的遗憾和失望,留无数苦痛诸多之异世于寰宇当中。所以也曾不止一个人尝试放逐此物,我想,他们的心情你是明白的。”

“所以您才不愿意一开始就告诉我夺时玉的放逐之法?”姜维笑道,“因为您乐于见凡人之苦难?”

九婴大笑:“你们对妖魔和神仙的理解,有些太过片面了。我用各种方法刁难考验于你,不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想要确认你确实能做得到,而不是让我白白费力气。”

姜维的笑容有几分骄傲:“看起来,我通过了您的考验。”

“是的,因为此物要被放逐,有三大难关。”九婴伸了三根指头。

姜维听了九婴的叙述,点了点头,方才明白了为何他要如此考验自己。若要放逐夺时玉,首先需要进行一个仪式,强行将施法者送入已经存在一个夺时玉的异世当中,也就是制造一个错乱的时空;那之后他必须找到这个世界的持玉人,这就要靠一点运气了;接下来第三点,也就是最难的部分是,他必须想办法让另一个持玉人主动放弃他的夺时玉交给自己。

“若是持玉者能够配合你完成心愿,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你就要想办法令此人放弃支持其重生的愿望,因而放弃夺时玉。”

“如果那个持玉人心愿已了,是不是也算作主动放弃夺时玉呢?”姜维问。

这话他刚一问出口,九婴便哈哈大笑起来。

“心愿已了……我活了这么多年头,看到无数不同的异世,还没有见过一个人以夺时玉完成心愿。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大概比你成功毁玉还要低上一些。”

姜维垂了头,想了一会,又听到九婴说:“还有些细节我要告诉你。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不可能再依靠夺时玉重生——在你进入这个你的意志造出来的错乱时空中那一刹那,你就已经选择放弃了它。你所持有的,不再是夺时玉本身,而是它的‘影’,它的反面,可以和那个夺时玉彼此吞噬。所以只要对方把夺时玉给了你,也就是说,放弃夺时玉和他的连接,而使得你可以和夺时玉建立新的魂识连接,玉和‘影’的力量便可以相合,你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所以我不能死,是吗?”姜维握紧了拳头。

“是的,正常情况下,你不能死,因为你的玉之影与你的魂识相联。你若死亡,它也就消失了。你若因为任何原因放弃了毁玉的愿望,它也会消失。不过,如果你放弃愿望,至少你可以活下去,像一个平常人一样,直到死亡到来。”

看着姜维严肃的表情,九婴又说:“我之所以说‘正常情况下’,是因为这里还有一层玄机——我将要教给你一个和夺时玉有关的术法。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建议你不要使用。”九婴的声音逐渐压低,从朗朗而谈,变成窃窃私语。姜维认真听了,记下了九婴所传授之法。

“我希望你不要走到这一步。”九婴说完,挥了挥手,地上出现一个法阵。“等一会我助你开始仪式,你的生命就是此仪式的献祭,你将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之后你就可以进入那个错乱时空的异世。不过这一关对你来说,应该是最简单的?”

姜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二个难题,虽然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此法阵靠的也是夺时玉和其影之间的吸引,既然玉和影都各自和人的心神相联系,那么,自然而然的,那个世界的持玉者,应当和你渊源颇深。”

那一瞬间姜维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也许不费尽心思寻找——但他同时又抱了另外一丝侥幸的希望。

“至于最后一点……”九婴摇摇头,“其他两点,你也许还可以求助他人。这一关,即使大罗神仙,道行高深的妖魔,怕也是帮不了你。涉及人心之事,你只能靠自己了。”九婴说完,又看了看姜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维想了想:“您之前说,还有其他人尝试过放逐夺时玉。他们是怎么失败的呢?”

“你是个聪明人,想要从过去的失败中汲取经验。不过很遗憾,我不能帮你。”九婴叹道,“夺时玉只能由凡人支配,也是因为,凡人虽然有诸多缺陷,但是人心之复杂微妙,却不是我们鬼神妖魔之类能够参透的。我虽然能看到无数异世,却看不透人心。夺时玉偏偏就是和人心相连,所以那由人心而生的种种世界,本就是我们难以看穿的,更何况是完全错乱而以人心支配的错乱时空。那几次尝试,在那些异世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是看不见的。没有任何神仙妖魔可以看到,能看到的只有人——而那些目睹一切之人,已经不可能活着离开,讲述他们的经历了。”

“我明白了。”

“所以说,到最后,你只能靠你自己。”

“多谢九婴大人成全。”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拭目以待。”

姜维站入法阵中间。周围奇异的光芒亮起,他怀中的夺时玉忽然力量倍增,瞬间吞噬了他的心神。那果然是极度痛苦之死亡,甚至超过那凌迟之刑,超过一切他经历过的肉体的痛楚。然而他却无端地,感到了一丝平静。在痛苦和平静的冰火交融当中,他看到大雾茫茫的江岸,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立在江心小洲之上,然而当他靠近的时候,却又看不见了。他放空头脑,平整自己的神思,像这寻仙的几世以来一直习惯去做的那样,压抑自己和钟会有关的全部念头。

痛楚已经彻底消失,而他的平静当中转生出巨大的无来由的忧虑和悲伤,与此同时,他看到另一条大江的水汽蒸腾,在他所逐渐停靠的小洲之处合流。

天地如巨大的幕布,在他周身缓缓沉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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