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弃用转凹三

死亡循环-续江有汜(姜钟)(第五章 1)

第四章有烂尾之嫌,但是我真的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实在对不住大家,但是为了不坑(我觉得这个更重要)我必须得把剧情先推下去。如果有精力的话,等我写完回头再改吧(真的吗)。

故事都到这里了,虽然大家可能都不记得之前的设定了,有人有兴趣猜猜怎么收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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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摇曳终凝于钟会明亮的双眸中,他定定立着,迅速聚拢了神思,方才看清他正立于太学正殿内。他身后是通明的灯火,面前是高耸的大门,身边则是无数太学生鱼贯而出——年少者未及弱冠,年老者须发斑白。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月白长衫,拎着书囊。他在心里庆幸这次没有比上次醒来的时间点还要早——不过说起来也是,上一次醒来在三岁,再想早也没法更早了,难道要回溯到刚出娘胎那会,口衔玉而生,因之而有乳名“宝玉”么?

咳咳,这想法太过穿越,赶紧划掉。

钟会迈步随着人流往外走,路上看到门口的布告,末了落着“己未”字样。太学,己未,他在心里迅速算了了一下——应当是景初三年,此时的他十五岁。抬腿迈出门来,外面春寒料峭,看起来是他刚入太学不久之后的时候。

钟会迷茫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人流渐渐在阶下散开,融入街上的行人当中。他不明所以地扫视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很遥远,也无法给他他想要的答案——为何自己会重生在这个时间点上?这个时间,和自己的愿望又有什么关系吗——这一年连蜀汉丞相诸葛亮都已经病逝多年,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姜伯约恐怕也早就离开了魏国……

伯约?

钟会的目光定格在台阶下的一个人身上,心里悚然而动——虽然距离遥远又隔着很多行人,但是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经历五次轮回,他即使不认得自己,也认得那和把爱恨都浸入他骨髓血肉当中之人。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人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似乎还在笑。钟会心底化开一片柔情,恨不得飞过去扑进他的怀中。

“伯约!”钟会快步往台阶下跑,扒开挡在前面的人群,一路飞奔赶去。他隐约记得方向是对的,但是一到了平地,无数比他高上大半头的人统统挡在他的视线前面。等他从人缝里挤过去,早已经找不见那人踪影。

他又喊了几声那人姓字,没人应答,目光所及之处也未见那熟悉的身影。钟会懊恼不已,但是又不知道去哪里寻。转念一想,别是自己看错了吧——之前一世失去姜维的哀凉尚未被从心里彻底驱除,难道是太过思念而生幻象,认错了人?不过青萍仙子也说,事情发生可能性有大小,自己既然上一世撞到了蒋琬伐魏和军事实力强大的蜀国,这一世凭什么不能遇到姜维留魏的小概率事件?

不过……他摸了摸怀里的夺时玉,总觉得这位仁兄没这么好心。

但刚才之人若不是姜维,那么又回到了老问题上——他重生于这个时刻,又是为何呢?

怀着这样的疑虑,钟会一边一切如常地按部就班在太学读书,一边也私下里打听姜维这个名字。过了没多久,他就大概掌握了情况——那天不管他看到的是不是姜维,至少这一次姜维的的确确在魏国,当年只是一员普通边将,后来屡立大功,曹爽和司马懿两方都对他都颇为器重;然而此人看起来无心政事,也不愿意掺和朝堂政斗的乱子,一再要求留任军中,但还是被曹爽塞了个兼职会计的职务。

这一切都有点耳熟,好像和他第一世知道的差不离。钟会其实是有点纳闷的。他以为那一世姜维早已经读了剧本,功名对他来说才唾手可得,这一次居然他也能青云直上,看起来人才被埋没还是出人头地,还是有一定机缘巧合的因素在的。

知道了这些以后,一连几天钟会都乐得合不拢嘴,据钟毓说,连做梦他都笑出声来。不过没过多久他就犯了难——他想要去拜会姜维,但是又师出无名。虽然他实际上有着一个已经无法计算确切年龄的沧桑灵魂,但毕竟外表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既无身份地位,也未功劳名望,甚至还不得不寄身于他兄长家中,和那几个同龄的侄子被当成孩子养着。虽然他可以就这样跑到姜维府上求见,但是见了面说什么呢?装神弄鬼他已经烦了,但又不能开口就提我和你有四世情缘——虽然他打定了心思要实话实说,也得循序渐进才是。

于是他直接跑到兄长那里,求钟毓给他谋个差事。钟毓听完了他的请求吓得下巴掉了一地,说你刚刚入太学不到半年,懂什么国家政务?钟会嘻嘻一笑,说兄长可以考考我啊。钟毓一开始没把他当回事,可是架不住每天被他纠缠,最后从太学里要来了往年的毕业考卷,说你答好了我就给你谋个官职。

钟会笔走龙蛇,没多久就交了卷——这可比对付钟毓派来的武师容易多了。钟毓读了答卷,狐疑地看了他很久,说你这该不是作弊吧?钟会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兄长可以亲自监考嘛,你总是信得过自己的眼睛。第二天钟毓坐在他旁边几乎要把他桌上的帛纸看穿出一个大洞,他被盯得发毛,故意回头说兄长我的书法是不是有进步——他知道钟毓的字向来不入他爹的眼,反而是钟会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颇有天赋,钟繇才在临终前把他的书法密贴传给了钟会而不是嗣子钟毓。为此钟毓还斤斤计较了很久。此时被这么一揭短,钟毓不吭声了,索性扭过头去随他写什么。

钟会交了卷,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第二天钟毓肯定会回来答复,说什么未弱冠又非嫡长子继嗣,出仕于礼不合云云。果然回到家里,钟毓就是这套话,连词句都和前一世没有太大差别。钟会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于礼不合?我钟会在魏国敢谋反在蜀汉敢弑君,这世上别说于礼不合,连大逆不道的事情我都做遍了,难道还怕你这个?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钟毓终于败下阵来,说我给你运动运动去。不过钟会不依不饶,说暂时没有正式编制也可以,让我在你手下先做点事情历练历练。

就这样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提前取了字,端着一副大人的架子,来到公署走马上任。好在钟毓十四岁出仕这出戏码已经提前演过一次,他弟弟再步兄长后尘,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最重要的是对于钟会来说,他就此有了自己的人脉和社会地位,不必再受兄长拘束了。过了没多久,他被拜秘书郎,一切步入正轨。


转过年来,岁首大会的宴席之上,钟会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姜维。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官,坐位也颇为靠后,几乎就是在角落里给他塞了个坐席。而姜维身为功勋卓著的大将,自然是在那万众瞩目的位置上。席间王公大臣们互相敬酒,都还特意有人绕到姜维面前,给足了面子。

钟会暗中观察着他——这一次的姜维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所见到的都要年轻,眉峰如剑,目若朗星,下颌和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俊朗而有神韵。那人在席间应酬答对,游刃有余,举止得体,脸上却看不出表情。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还一脸傻笑?”他邻桌一位同僚扯了扯他的袖子,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难道是姜伯约?”

“是呀,我看上他了。”钟会笑嘻嘻一转脸,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怎么,有意帮我们介绍一下?”

邻桌人摆了摆手:“我哪敢高攀这位大人?你刚出仕,可能还不了解,他平时从来闭门谢客,除了公务上的事,很少与人来往,很多高官都在他家吃过闭门羹。性格孤僻的人我见过,孤僻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那他就没什么爱好?”

“欸,还真听过一些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据说他会派人打听鬼神之事,尤其是对那些收集怪奇之物的人,他会稍有交结。不过也是八卦闲聊,大概不能算数。”

钟会给对方满了一杯酒作为感谢,心里却不免嗤之以鼻——姜维去研究鬼神之事,怎么可能?多半都是些无聊士人的乱传,或者是因为这人太过神秘,干脆就被人当成了鬼神也未可知。

正胡思乱想中,钟会见到姜维放下酒杯,起身离席。钟会赶紧也站起身来,悄悄跟了出去。不知道那人是去更衣或者只是出去透透气,但是他知道,这是个两人相识的好机会。

其实让他这么主动去勾搭姜维,他心里也是没底的。不过前几世的经验让他胆子大了许多,就算是姜维此时的年龄是他两倍有余,官职高他不知几品,他也敢这么冒冒失失地去见了再说。

姜维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他知道那个人平时不爱喝酒,只不过官场应酬,不得不如此。钟会转过几个拐角,正见那人在廊下立着,看起来应当就是出来吹吹风的。他的心跳如打鼓,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心里盘算见了该说什么,还是先打个招呼再说。就在这时,姜维稍稍转了转身,侧过脸来,目光和钟会整整对上。

钟会的脚步停了,他分明从那人眼中看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流露。还未等钟会辨别分明,姜维猛一个转身,沿着逶迤长廊步履匆匆而退。钟会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然而就在一愣神的功夫,那人转过一个拐角,不见了踪影。钟会赶紧快步去追,却只匆匆瞥见那人重新进了大殿侧门的衣袖飘飞。

接下来整整一夜,钟会都魂不守舍,谁跟他说话他的回答都慢上半拍。好不容易宴会散了,官员们各自归家,钟会上了车,仍旧掀开车帘去寻那人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在太学门口他还有可能看错的话,这一次绝对不可能有错。那人分明就是姜维,也分明在长廊下看到了自己——但那人眉宇间忽然升起的一丝惊诧和愁绪,还有那避之不及的匆匆步履,实在是让他感到无所适从。难道自己无意中已经做了什么让这个人厌恶了吗?还是说,他之前经历了什么不快,不想要再被这些新上任的小臣打扰?

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钟会放下车帘,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人正盯着他看。他再次探头出去,只见姜维的马车从眼前呼隆隆走过,夜色太浓,他看不清那车帘之后,是不是有一双如星的眼睛在望着他。

——若有这种事,多半是因为我有愧于他。

无端地,钟会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世姜维的回话,在他问起姜维若他明明喜欢一个人却要躲开的缘故的时候得到的回答。

然而这想法本身就是荒诞不经的,这一世姜维并未与他相识,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躲着他?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想多了,姜维只是不愿被人打扰而已?

第二天他鼓足了勇气去拜访姜维,递上名刺等了片刻,最后只得了一个被闭门谢客的答复。这倒也在意料之中,钟会讪讪回府的路上,想起他同僚说到的性格孤僻的姜伯约。那些高官要员都不免吃他的闭门羹,何况自己一个十六岁的新任秘书郎?

不过这下事情就难办了。此时在洛阳没有仗可以打,而姜维又不好老庄玄学和清谈辩论,就算他口齿生莲,辩倒所有名士高儒,恐怕也无法引起姜维的注意。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去姜维家门口往他院子里扔书。

钟会其实非常好奇他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个馊主意去嵇康家里扔《四本论》的,这明明就是自讨没趣。但是很不幸,在有夺时玉捣乱的这几世,他最初的一世丢人事件被姜维挡了下来,之后那两次又不是他——现在的他做的。他拼命回忆了半天,想起自己最初一世是打过去嵇康家里扔书的主意的,但是前因后果已经忘却了,大约当时也知道丢人所以没直接去,之后被姜维揭穿了老底还觉得脸上挂不住。后来姜维托人把他的《四本论》送到嵇康家里,但是也石沉大海。至于后来扔过书那两次,简直就成了天下笑柄——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名声太大还是嵇康名声太大,还是他们两个这点狗血爱恨情仇很符合人民群众的八卦审美,总之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连他带去伐蜀的将领们都拿出来说笑。

虽然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但钟会也认识到一点:扔书可以引起一定程度的注意,也许是对方的,也许是天下人的,总之一句话——比没有强。

至于扔什么,钟会有那么一点点犯难。《老子》和《易经》注肯定是不行的,《四本论》他倒是可以提前写出来,但是估计也不在姜维兴趣内。想来想去,对于武将来说,只有兵法还能算是个贴边的内容。好在他这几世带兵打仗的经验颇为丰富,又对蜀中地形地理有所了解,还是可以把这点干货掏出来的;以他对姜维的了解,知道那人必然会有兴趣来同他讨论,或者最不济也要做出点回应。于是他翻出一些自己读兵法的笔记,又奋笔疾书了好几个月,终于整理出了属于他的兵法心得;又想到之前晕船的姜维,他还恶趣味地加进了水军一个章节——尽管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整理好了之后还觉得缺点什么,想来想去,他又附上了自己《刍荛论》当中论君子交友那一篇,一并捆在这些卷册中——这下意思够明白了吧?

他在姜维院墙外头转悠了半个时辰,终于找了个适当的角度把书扔了进去,然后转头就跑,比做贼还要心虚。

就这样又等了十多天,扔书这件事彻底没了音讯,既没有姜维的回应,又没有传成洛阳城内的当月笑话,简直就和没发生一样。这下钟会心里彻底没了底。他拿了名帖跑去姜维家附近转悠,却再没有勇气递上去——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起第一世他向姜维敞开心扉,却遭到那人斩钉截铁的回绝之事。

这念头让他泄了气:第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明明每一次两人之间毫无阻碍,却不管那人与他相识还是不相识,他都要受到这般爱而不得的折磨。而其余那几世,他拼尽全力,从不可能中求可能,反而得了那人一见倾心。他不知道姜维对他的爱是不是也要按照概率计算,但那人的闪躲,总让他心头浮起不可解的阴影。

又转了几圈,他终于还是没有去敲门,而是垂了头,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而去。一时间冷风乍起,雨水潸然而至。钟会抱着肩膀,在寒雨里面踽踽独行,想着前几世种种苦楚,满心悲伤和凄凉被冷意一激,眼泪就忍不住涌了上来。

就这样他一边哭一边走了不知多远,忽然背后一阵车轮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他木然往路边挪了挪,给背后的来车让道。不想那车到了他近前,却慢了下来。钟会揉了揉眼,侧头去看,只见车帘被掀了起来,车内之人探出半身,那无比熟悉的声音终于又在耳边响起。

“别被雨浇着了,小心受凉。”姜维微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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